甲板蛋白质

AO3:DeckProtein

© 甲板蛋白质 | Powered by LOFTER

【维露】乐师

*勇闯无人区!艺术家的事怎么能叫拉郎呢?忍不住先造谣了,尽管还有很多想写的东西,还是等卡维实装了再写吧。因为太冷了所以打一下单人tag,果咩纳塞。

 

 

  Summary:

  建筑师、演员、舞者、乐师。冒昧地说,您在我眼中是一切形态。





  醒来的时候天空已经灰沉,妮露短暂地琢磨了一下这到底是凌晨还是傍晚,然后才从困意中挣脱出来,眼睛还不能完全睁开,只好惊讶地掩着嘴:我怎么睡了这么久!嘴巴既然张开了,出于某种本能反应,她又打了个哈欠。在床上摸索半天寻找衣服,歪歪扭扭地活动身体,嘴里念叨着今天的剧场日程表,可千万不能耽误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舞台布置?还没轮到她的班次。出演剧目?今天没有演出。那聚餐和剧本讨论会呢?祖拜尔先生最近出差去了,这类活动都推迟了一些。捋清了所有的内容之后,她又倒回床上,踢走了鞋子,抱住膝盖缩成一团。


  祖拜尔先生临走时对她说了什么来着?


  ——要好好休养身体,最近不需要去剧场了。


  半个月前的舞蹈演出中,装饰用的顶灯竟然从空中落下,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无人受伤。因此,剧场的演出频率降至每周一场,其他时间用来整修舞台,排查故障;而妮露从那一天开始,几乎失去了听力。迪娜泽黛专门请来私人医生为她诊断病情,医生认为她只是受了惊吓,过几天就能康复,但是具体需要几天却实在无法估计,也没有任何药物能缓解这种症状。


  她起初只是感到错愕。一个寂静无声的世界。其实也不是完全的失聪,偶尔她仍能听见一些本该有着很高音量的声音,比如观众中爆发出的掌声,路过酒馆时顾客的笑骂声,好歹能在她不中用的耳蜗里产生一点反应,化作一种遥远的启示,往往从她上方的天空传来。


  人间的大部分杂音都被筛选过滤,只有少部分像是被天使选中,成为应当被播撒的福音,尽管其中内容通常经不起推敲,毕竟声音太大的事情总是不优雅的。可是妮露喜欢听那样的声音,无论是在失去听力之前还是之后,她最喜欢听人群里的欢声笑语,如同家庭般的大巴扎为她带来的温暖如此鲜活,又岂是天国里那种神圣而规则的振动所能做到的事情呢?所以她仍旧努力从那些模糊的声音中捕捉熟悉的旋律,也用不太能转弯的脑袋去读一些简单的唇语,并且对所有发出声音的人报以感激的微笑。以前她不必刻意这么做,而现在她则是自然而然地让其成为了自己的使命。


  枫丹有些聪明的机械师专门给小孩子做玩具,其中有这样一种:一只小猫咪装在盒子里,把硬币放在特定的位置,猫咪就会钻出盒子,喵喵叫上一声,再把硬币拿走,盒子重新关好。这让很多小朋友都学会了储存零花钱。妮露也成为这样一种存在:别人发出声音,她便露出笑容。由于基本上不知道那到底是何种声响,她的笑容也几乎完全相同——就像是任何机器都会有的默认属性一样。这是妮露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事情,她悄悄地失去了很多生动的表情。其实她清楚地记得那些情绪是如何牵动肌肉并让她感觉到幸福的,她永远不会忘记那样的感觉,只是她已经没有办法分辨该在什么时候表现出适当的情绪,亦如舞蹈般,即使她依然能控制自己灵巧的身体,又该怎么在未知的音乐里昂着头起舞呢?即兴演出并不可怕,但假如表演者没有任何途径获知自己的表演是否恰当呢?现在,无论是观众(得知妮露近况的人常抱有一种怜悯的表情)还是自己都没办法对她的演出做什么评价,她连改正错误的机会都没有——她根本不知道该从何改起。她从来没有这么久不在众人面前起舞过,每天只把自己关在家里做些基础练习,仅仅是防止身体变得太僵硬。


  妮露不会对生活里的任何事物感到恐惧,她只用程度较轻的词语来替代这种心情:紧张、担心,或者害怕。还没有什么会达到恐惧的地步,在她的眼中一切都洒满了阳光,仿佛人人都对她抱着善意。她写信时喜欢用“亲爱的”来开头:亲爱的迪娜泽黛,亲爱的迪希雅。为了不让祖拜尔先生记挂她的病情,她也写了跨国信件:亲爱的祖拜尔先生,我在这里一切都好。大家都很照顾她,知道她听不见声音之后,很多人提出想请她吃饭、带她逛街,担心她一个人和别人交流不太方便;就连常来大巴扎的小孩子遇见她,也纷纷绕着她转,牵着妮露姐姐一起走路。她感激这些善良的人,因此这个悄无声息的、将她排斥在外的世界也不显得有多么可怕,只是偶尔会感觉到有一点寂寞而已。


  他人的照顾并非是无处不在的;仍然有很多时候,她要一个人走在路上,并且比一个正常人花费更多的时间去四下张望,以避免一些突如其来的小危险。在适应了无声的世界之后,她很快就振作起来,也尝试着婉拒一些邀请,毕竟不能所有事情都指望着别人来帮她的忙。至少现在她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生活,每一餐饭都能独立买到,而且不会撞到服务生的身上。也说不定是大家都在躲着她走呢——当然,这都是好意,妮露不会感到沮丧。


  她决心去外带一份米圆塔。先用指节叩一叩柜台唤来餐馆老板,她用记忆以及骨头与桌面碰撞带来的隐痛来估算敲出的声音是不是正常的,既不能吵到大家,也要让人能听得见。然后她做出口型:“我想打包一份米圆塔,谢谢。”再递上握出汗的手心里早已准备好的摩拉。老板对她笑了,饱含慈爱地写下一张单子请服务生递到后厨去,动作没有一点犹豫,想来是不需要费太大力气就能明白她的意思——妮露突然发觉,刚才她说话时,并没有发出声音。明明声带不受疾病困扰,她却因为惯性作用而忘记该怎么发声。


  她把手放在喉咙正中,做了一次吞咽,一团健康的热气由上至下从喉管里滚过,覆在手心下面蠕动的柔软皮肤,几乎像是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一切正常。不知为何,她松了一口气。


  她也参加过音乐短剧的排练,演员们在主演的带领之下一起练习合唱,首先是开嗓,人们整齐划一地发出音阶式的歌声。鬼使神差地,她想在此刻复现这个环节。背挺直,从胸腔发力……她想起主演曾称赞她,或许会是个柔美的女高音。


  能做到吗?妮露微微张开嘴,腹部收紧,吐出了几个跳跃的音节,至于究竟是什么旋律,在她脑子里则是一片空白。妮露注视着柜台上方悬挂的钟表,模仿着秒针跳动的节奏为其赋予声音,这样日复一日单调的旋转,也是有其意义的吗?总有人能听到我的声音……她反复唱诵那几个颠簸的音符,眼前好似出现了火光,一会儿又是颠倒黑白的一些往日的幻象,回到那一方她所钟爱的舞台上。从她的身体中诞生出她完全不能理解的音乐,然而这种神秘的创作方式却为她带来了一点快乐,她满怀欣喜地持续发声,控制节奏的变化,配合以身体的律动,在这个对她沉默不语的世界里,至少她与自己仍是浑然一体的。


  妮露在柜台前面跳起舞来。裙角飞舞,她的日常服装十分轻便,即使是在舞蹈中也不会让伸展的肢体感受到任何阻碍。可她又是多么想念被厚重的演出服饰困扰着的那些时光。


  她忘记了疲倦,为自己导演一场不知何为终结的演出。直到看见拿着手提袋的服务生站在墙角,一脸惊讶地望着她。她茫然地转过头,餐馆里的客人们像在排演一出粗糙的默片一般,以各种姿势和节奏向她献出无声的喝彩,她用眼睛仔细分辨那些机械性相互拍击的手掌,就像一张张面孔,带有特殊的情绪,又在此时此刻充当打击乐器。起初所有人鼓掌的频率都很快,然后逐渐出现疲劳者,悄然放慢速度或者干脆将手撤下去,放松状态下的手更有许多稀奇古怪的摆放方式,而且看上去安静无比。这场盛大的虚构音乐在她的脑海中出现了颓势,他们正在为她演奏休止号之前的音符。失去听力使她的反应速度也下降了不少,她在那里站了一小会儿之后,猛然震颤了一下,拎上袋子,红着脸仓皇离开了。

 

 



  没有演出的祖拜尔剧场空无一人。假如不去想演出时热闹的景象,也就不会在此时感到空虚了,何况演出总会有散场的时候。妮露坐在舞台的边缘,腿垂下去,若无其事地晃了几下,裙摆像被风吹拂的花瓣般卷曲又散开。隔着纸包装的米圆塔已经有了变凉的趋势。


  听说在某种感官失灵的同时,其他感官就会变得敏锐起来。然而妮露只觉得做什么事情都变得有点迟钝,时间的流逝也变得缓慢,可是明明她想尽快度过这段被剥夺了自由的日子;她越是着急,不停眨着眼睛证明自己身上还有很多正常在工作的部分、想要融入原本的生活,就越清楚地感受到自己作为一个残缺的人,已经不再会被完全接受了。这不是任何人的错(包括她自己),只是一种自然规律,她成为了大家眼中的一种遗憾。


  从早到晚昏昏沉沉,米圆塔的香气都不太闻得到,脑袋好像也没有变聪明一点。那一天的事故,她反而没有太确切的印象,只是跟随着大家的脚步,将其定义为“一场事故”,字面意义上就具有毁灭性。有时候她不太确定那件事情到底有没有发生过。


  晚上总是大巴扎最热闹的时候,已经亮起了不少灯盏,再过一会儿,酒馆的生意也该开始红火了。妮露揉了揉眼睛,好像有一根睫毛掉进了眼睛里,视线变得有点模糊。但她好像看见前面的路口有两个人在说话,不,也许是争吵?一个高个子,一个矮个子,高的那个弯着腰,手部动作变幻莫测,似乎有唾沫横飞……好,现在看得很清楚了,这完全是在吵架呢。


  妮露找回了她本该拥有的视力,原来那个高高的身影是建筑师卡维,矮个子是杂货店老板,拿着几卷尺寸很大的画纸,正与卡维唇枪舌战中——无论是从他们嘴巴改变形状的频率,还是从面部表情的潜台词上来看,他们的心情都不太好。如果她过去劝架的话,大概会先让他们深呼吸两次,然后再把胳膊举起来,做一个伸懒腰的动作(很多人在这之后都能会心一笑),然后就差不多该到握手言和的时间了。


  可是她什么也听不见,甚至不知道他们在吵些什么,劝架之类的事情好像也很难做得好。妮露眼中流露出懊悔,她企图用注视达成一个目标:读懂他们在说什么,或者让他们不再吵架。只要达成其中一个就好了。


  她很快就被卡维吸引了目光,因为这个人的动作实在是太丰富了,妮露作为舞者的天赋使她能分辨出肢体语言中蕴含的饱满情绪,他很愤怒,也有点委屈,好像还喝了酒,脚跟有时候站不太稳。真想去扶着他……可是像这样在旁边看着,似乎也不错。她很少站在观众的视角上观看演出,或者说,这样心无旁骛的观演经历是很少遇见的。平时剧场的朋友们倒是会互相观摩彼此的演出,这样才好跳出当局者的谜题,指出些可以改善的地方,但这样的观察除了欣赏之外,也具有目的性。


  妮露用手撑着下巴,咬了几口的米圆塔也忘记吃,竟然有点陶醉。她想,卡维一定会是个特别好的默剧演员,要不要请他来祖拜尔剧场表演呢?


  哎呀,真是的。她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他又不是真的没有发出声音,只不过是她听不见而已。


  那么,如果再努力一点,是不是就能听见他的声音了?妮露把身体向前探一点,连腿都绷紧了,调动起浑身的力量传递给耳朵。卡维生气地跺着脚,结果磕在了路边的小花坛上,有那么几秒他变得龇牙咧嘴起来,但是这样的表情转瞬即逝,因为他要在杂货店老板面前树立起威严。愤怒的情绪好像在他身上游走,移动到腿上的时候,他的腿就挪动一下位置,但是他又要带着一脸不耐烦悄悄低头看一眼,以防再次撞到什么东西。妮露又一次笑了,并且她确信自己笑出了声,从喉咙中传来的是一种颤抖的、真实的感觉。


  卡维用手指绕着自己的头发。妮露便也学着他这么做,不过她是初学者,绕得不太顺利,头发很快就打结了,而卡维的手指十分灵巧,在他的脸颊旁边不断旋转着,在反驳对方论点的时候偶尔会停下来。像金色丝线一样的头发在他的指尖舞动,身后的披风也配合得很好。她又觉得卡维是个优秀的舞者了,他身体的韵律似乎天生就该配以音乐,而妮露恰好熟悉这一切,她毫不吝啬地将自己的经验交出来,愿意在脑海中谱写一首适合他的舞曲。真是奇怪,她好像能从其中听到一种声音了——应该说是“想到”一种声音——全由她的思想中诞生的小提琴声,逐渐鲜明起来。


  接着又是管风琴的奏鸣。本来不该用这么隆重的乐器,但他有时候又实在很愤怒,那种强烈的情绪即使听不见声响,也令妮露感受到冲击——尽管他的表现方式往往是张大了嘴据理力争,或者被气得往额前的刘海上吹气,那一小片头发时而被他吹得飘起来。又该有些活泼的铜管乐器登场了。刘海落下去的时候会稍微偏离原来的位置,他好像是担心这样就不漂亮了,再认认真真地把头发拨回去,像一只热爱生活(甚至也热爱争吵)的鹦鹉,讲话之余还不忘梳理自己的羽毛。妮露完全忘记了原本要做什么事,也不再介意自己听不见他们说话的内容,毕竟,她已经听得很清楚了。一首交响乐。并且就像她的舞蹈一样……永不终结。

 

 



  实际上,卡维的听力还不错。从刚刚开始他就听到一位少女不时发出的笑声,这笑声愈演愈烈,他不得不怀疑这是在嘲笑他不仅没能以批发价格购买画材,在他连图都画完了、并且终于发现了这个出乎意料的价位之后,老板还不愿意给他退钱。他们争论了半天也没有什么结果,老板说根本就没有卖出东西还要退差价的道理,他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于是干脆一通胡搅蛮缠,吵的声音越来越大。


  然而有点火上浇油的是,少女的笑声竟然也越来越大。有那么好笑吗?战火烧得正旺,卡维怀着满腔不愉快,让眼神在四周逡巡了一圈,终于扫到了那个不和谐声音的来源——竟然是舞蹈家妮露小姐。他对艺术家还是抱有尊敬的,一时间又不知道该不该接着发脾气了。他拽了拽衣服,狠狠地抹平几道褶皱,在自己身上找地方发泄情绪。老板看他莫名其妙休了战,一句话也不愿意多说,便趁机溜走了。


  妮露什么都看得清楚,她似乎终于等到了那个她翘首以盼的感官敏锐状态,这一切都是卡维的功劳。她甚至从他的动作里分辨出他的衣服是亚麻布材质的。所有的事情都变得无比清晰,就连听力的问题也由音乐来弥补,在她耳畔持久地响彻盛大的交响曲,也许是她那舞蹈的第二乐章,崭新的灵感、崭新的情绪……陌生的事物一并涌上来,这是她多么怀恋的感觉啊。尽管想要感谢卡维先生,她却止不住笑,抛弃了平时的羞怯,简直是捧腹大笑,因为这段灰暗的时光里还从来没有如此让她感到开心的事情。


  卡维完全是以一种受害者的心态,对这一整天古怪的运气感到十分不爽。他只好询问刚才还在看他们热闹的一位过路人(对于这种围观别人吵架的行为,他必须严肃地表示谴责!虽然他自己也爱这么干),才知道妮露小姐遭遇了严重的事故。


  其实,他不知道妮露是多么希望有人能够露出怜悯以外的表情。他的确没有露出那种表情,虽然是因为他有点受到冒犯,一时转变不了心情,但总之——他只是扁了扁嘴,并说:那她还笑得那么开心啊?心态挺不错的嘛。要是没有在笑我就更好了。


  对一个病人发脾气,那可不是卡维会做的事情。他的心胸可是很宽广的,当即就决定原谅这个没什么恶意的姑娘,不仅如此,他还要向她表示一下自己的友好,说不定这一天的厄运也将终结于此呢。他夸张地甩了两下头(发丝又在跳着舞),大方地朝着妮露走过去,她已经高兴得连仪态都丢掉了,肩膀剧烈起伏着,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咳嗽。卡维的心里莫名有一点自豪,好像他是把自己的好运贡献出来送给了她,这样也还不错。


  已然变得耳聪目明的妮露,看见的景象是:这位金色头发的男士,走到舞台跟前,向她单膝跪下。与此同时,她听见一声郑重的琴音。


  妮露读过许多剧本,这样的动作无一例外地指向一种浪漫的含义,尽管戏剧的结局完全有可能和这个动作没有关系,甚至也和浪漫没有关系,转而走向悲哀或者滑稽的收场,但是她并不介意这些。


  她只觉得自己仿佛又置身于舞台之上——不是边缘,而是正中央。她真正回到了那里。


  她也听见了卡维那极不优雅、极大的声音,他朝着她大声喊叫,使得无论是那个沉湎于悲伤的妮露还是现在这个向往着重生的妮露,都一定能听见他的声音。

 

 



  “亲爱的妮露小姐,”


  卡维的一双手圈在嘴旁边,再次扩大了他的呼喊,


  “能否请您与我共舞一曲呢?”

 



 

  这种似乎由上空传来的声音,让妮露突然理解了为什么有人会在聆听圣歌时哭泣。这根本是和优雅没有关系的事情。


  她确信她听见了——每一个字都比上一个更加清晰。


  这并不是错觉。


  她的听力真正恢复了。


  妮露已经笑得没了力气,她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是应当保持一下形象,作为一个即将起舞的人。她想掩住来不及闭合的嘴,却摸到嘴角的一粒米,而吃了一半的米圆塔早已放凉了,过去这么久了她都没发现。一切都乱套了。卡维还站在台下,由于没弄懂她在做什么,逐渐感觉到尴尬,显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然而,所有的困难也都宣告解决。现在在等待他们的,无疑将会是一个兼顾了浪漫与幸运的结局。

 

 



评论 ( 22 )
热度 ( 894 )
  1. 共76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